24小时营业的澳门平价餐厅 大啖水蟹粥 大沙公

任开兵

美国西部开发，蜂拥而去的淘金客最后只留下“卖水人”。“卖水人”成了那些守在重大商机的食物链上，依靠积累微利步入富裕的人的代名词。

我在澳门见过一家“卖粥人”：一对中年夫妇在毗邻大赌场的一座大厦一楼，开了一间小小的粥粉面店。小店门面简单洁净，几乎不事装修，被大赌场的金碧辉煌衬托得格外寒碜。

从赌场出来的人在“金钱大战”里厮杀得两眼通红。不少人看到这么本份的生意人家，觉得他们真是呆头呆脑，这样受累有什么意义？赌场里面瞬间就成千上万，这对夫妇想从12元一碟的肠粉里面获利致富，何年何月能圆梦？

说真的，这家小店与赌场仅一墙之隔，赌场里面现金流惊涛拍岸，几乎破墙而来，不知这掌柜如何能把持得住？

小店招牌上写着：芝麻酱肠粉12元，云吞面15元，白灼青菜8元，状元甲第粥10元……客似云来，生意盈门。进出小店的人中，有不少是曾梦想一下子扭转乾坤、却被乾坤扭转了的人。那些输光了的赌客，还是西装革履，只不过兜里只剩下一顿粥粉钱以及回程的路费了。

开店的中年夫妇慈眉善目，有种罕见的心平气和，浑然不觉自己处于风口浪尖。两人平凡守望，同心同德，店里雇了三四个人，间或还有三个念书的孩子帮忙。从天亮忙到天黑，再至深夜，等客人一一离去，方才打烊关门。守着淡时三五千、旺时近万元的流水帐，他们心满意足。

有一天，小店掌柜还免收一位客人的餐费。

那是一位豪客。前一天傍晚，正是周末，豪客携着巨款从香港过来，闯入赌场厮杀。他手运奇佳，几个小时下来，居然净赚了2000万元。子夜时分，他带着巨款正要返港，哪知遇上狂风骤雨，往返港澳两地的飞翔船挂牌停航。这位豪客便从码头原路折回，重新杀入赌场，结果遭遇滑铁卢。黎明时分，他不仅输掉了赚来的2000万元，还赔进去带来的1000万元本钱。

一夜之间，他从富翁变成了穷汉。天意，天意啊！他一边感叹，一边走入这间小店。

夫妇俩热情地接待了他，劝慰一番。他们见过一夜白头的客人，已经习惯沧桑看云。客人的戏剧性遭遇，使他们倍感平凡日子的真实可贵。

可以想象，五年、八年、十年之后，这对夫妇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。

坐在喧嚣市声里，我时常想起那间小店、小店里的夫妻。

卖粥人之所以“小模小样”、“小打小闹”，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穷人，既未接到祖上大宗遗产，又没有中彩票的运气，只能脚踏实地，出卖智力或体力。

荣华富贵人人都想，但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，还是让别人去捡吧。卖粥人正视平凡。他们选择了务实低调、日积月累的方式，其财富随着年深月久，虽比不上少数暴发户，但比大多数赌客要多。

（责编 张圣荣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