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科罗拉多州,希尔特镇!”长途汽车司机把车停在路边,大声说。

我抓起自己的小包,下了车,看见一个大个子男人坐在路边,旁边停着一辆旧吉普车。

“你是罗杰·基瑟?”他问我。

“是的,先生。”我回答。

“我叫欧文·博尔顿,彩虹牧场是我的。”他说着,伸手跟我握手。

佛罗里达州少年法庭的法官把我送到科罗拉多,让我在牧场干活。这是为帮助不良少年而制定的一项计划。

不到一周的时间,我就变成了称职的牛仔。他们分配给我一匹名叫“棕仙”的大马,给了我全套的西部穿戴,还有一连串没完没了的工作。

前两个月,事情进展很顺利。每天,我们都从早晨四点干到下午六点,捆干草、给牛打烙印、捡鸡蛋、修栅栏、铲牛粪……总有干不完的活儿。

最让我心仪的,当属我的马——棕仙。我除了干其他杂活,每天还要喂它,给它洗澡,为它刷毛。

每天早晨,我都去鸡窝捡鸡蛋,棕仙总在门口等着我。我走过去,拍拍它的侧身。它把头朝后仰,发出奇怪的声响,像是用嘴唇吹出来的,口水飞得到处都是。

“你若是有手,肯定会打口哨。”我告诉它。它便跺跺脚,转一圈。在少年时,没有多少让我喜爱的事情,而那匹马却是我的宝贝。

一天吃完早饭,我跟着几位年长的牧场帮工去北边修建栅栏。我们把修建栅栏的材料和工具装上吉普车就出发了,快到晚上7点时才回牧场。驱车路过畜棚时,我看到大约有20个骑马的牧场帮工正围成一圈。我下了吉普车,走到这群人跟前。

“出什么事了?”我问。

“你的马——棕仙,死了。”一个人说。我缓步走到棕仙躺着的畜栏,弯下腰,拍着它的侧身。面对这群人,我忍住不哭。

突然,畜栏门打开,博尔顿开进来一台旧拖拉机,开始掘一个坑。“他要干什么?”我喊道。

“我们总是在马倒下的地方把马埋葬。”一个牧场帮工说。

我站在坑旁边,边看边擦着眼角的泪水。

挖完坑,博尔顿把拖拉机的大铲斗放低,朝着棕仙移动,要把它移到大坑里。

“博尔顿先生,请您别用拖拉机的铲斗——您会割坏它的!”我跑到拖拉机前面,高挥着手臂,冲他大喊。博尔顿说:“孩子,马死了。我们别无选择——它太沉了,用手搬不动。”

“我把它弄到坑里!我发誓我行,博尔顿先生。”我尖声喊叫。我使足了力气推了又推,可它的身体实在太重了,我一点儿都不能把它挪近大坑。最后,我不再去推,只是躺在尘土中,头靠在棕仙的侧身。“请别用那个铲斗铲棕仙。”我一遍遍地重复着。

这时候,牧场帮工们都下马了,围住那匹棕色大马,每个人找好自己的位置,开始竭尽全力地连拉带拽,让棕仙朝着大坑一点一点地移动。我尽量抬起它的头,免得伤到它的脸。接着,我被拽下了大坑,恰好坐在坑底,而棕仙的头枕在我的腿上。我周身都是灰尘和泥土。

我慢慢地站起身,把它的头平放在地面。随后,我摆放它的四肢,让每条腿都伸直。我脱下衬衫,盖在它脸上,不让泥土进入它的眼睛。我站在旁边哭泣,看着泥土掩埋了我最好的朋友。

那天大半夜,我在畜棚里清理棕仙的畜栏。第二天一大早,在出门捡鸡蛋之前,我走回宿舍洗淋浴并换衣服。我走进小木屋时,帮工们都在起床穿衣。我的铺位上,放着8美元和一些零钱。在一个书式火柴盒的封面上写着:“给自己买一件新衬衫。”

我抬起头,所有人都在朝我微笑。一个人说:“你也许是个市里的男孩,罗杰,可是你肯定拥有一颗牛仔的心,既诚实又善良。”

我擦着红肿的眼睛,同样骄傲地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