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东

山西省地处黄河中游,处于中原地区向草原游牧地域过渡地带。晋南是华夏文明的摇篮之一,在中国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扮演了主要的角色。

山西史前玉器主要出土于晋南的陶寺遗址中。陶寺遗址是黄河中游龙山时代规模最大、内涵极丰富多彩的一处典型遗址,时代大约距今4600-4000年。陶寺文化的玉器主要是作为随葬品出现在墓葬中,已经发掘的1309座墓葬中随葬玉石器的有200多座,共发现各类玉石随葬品800多件组,玉器用途包括礼仪用玉和装饰用玉两类。礼仪用玉有玉钺(图1)、玉圭、玉璧和玉琮(图2)等;装饰用玉有头饰(图3)、项饰、臂环、指环和梳子等。当时,人们已积累了辨别玉石材质的丰富经验,一般能根据器物的用途选择适当的原料来制作。陶寺文化的时代正是中国历史上的古史传说时代,据说远古传奇人物尧、舜、禹曾在这里建都,使这里成为当时天下经济最发达,制玉和用玉风气最盛行的中心地区,为中华文明的诞生奠定了基础。

西周时期,晋南地区是晋国的封地所在,位于今曲沃县曲村-天马一带的晋侯墓地出土了大量玉器,种类繁多,涉及到生活的各方面,从使用功能上大致可分为礼玉、组佩、把玩玉件和葬玉等。

礼玉主要有大玉戈、玉璧和玉钺等,最精美的玉戈出土于晋穆侯次夫人墓中。这件玉戈长36.2厘米,通体抛光,两面纹饰为侧面人首神兽纹图案。纹饰以双勾技法为主,并辅以极细的阴线,尤其是神兽的头发细密如丝,每毫米能并列5-6根,雕琢技艺十分高超,题材诡异神秘,为罕见的精品(图4)。组佩数量较多,也是最为精彩的品类。从出土位置看,组佩分两种,一种是胸佩,即挂于项垂于胸前,另一种是挂于肩垂于胸两侧。前者多以璜为主体,后者则多以玉质的或骨质的梯形牌饰和玛瑙管组成。晋穆侯次夫人墓出土的一组组佩由玉璜、玉珩、玉冲牙、玉管、玛瑙管组成,共计204件(图5),其中玉珩达45件,气势恢弘,非同一般。玉璜上的纹饰精雕细琢,姿态各异,有双龙纹、双首鸟纹、人龙合体纹等,尤其是组佩下端的2件玉雁,栩栩如生,整体结构气派非凡。把玩用玉小巧玲珑,种类繁多,包括了现实生活中的人和常见的各种动物,大多制作精美,维妙维肖,有玉人、玉龙、玉凤、玉鹰(图6)、玉鸟、玉虎、玉熊、玉鹿、玉蝉、玉龟等,取材广泛新颖,造型优美自然,反映了西周高超的制玉水平。晋献侯墓出土的一件正面立人,高9.1厘米,披发,浓眉大眼,身穿高领右衽衣,华贵异常(图7)。葬玉包括缀玉覆面、玉含、玉握、踏玉等,其中缀玉覆面是是晋侯墓地的特色,最精致的一组是晋穆侯夫人墓出土的玉覆面,共由48件玉饰组成,面部五官采用24件形状各异、雕琢精美的玉饰,面部轮廓以大小相近的24件梯形玉饰环绕,整组覆面色彩斑斓(图8)。

晋侯墓地时代从西周早期到春秋早期,墓葬排列整齐,演变序列清楚,器物种类齐全,为西周时期的玉器研究提供了可靠的标尺。复杂多样的完整玉组佩则对研究高级别的玉器组合关系规律、男女用玉制度差异、等级差别等具有重要的价值。在制玉工艺上,除了将商晚期的双勾阴线发展为内粗外细的一面坡手法外,在线条的运用上也由商代的朴拙凝滞变得婉转流畅,更富有韵律感,显示出琢玉技术的进步和水平的提高。

春秋时期,晋国的一些卿大夫为巩固内部团结,打击敌对势力,经常举行盟誓活动。盟誓时,主盟者将辞文写在简策上,称作“盟书”,并杀牲取血,将牲口和简策放在坑内埋起来,以取信于鬼神。侯马“盟书”的遗址出土的“盟书”均用玉石制成,形状有玉圭和玉璋,在形制上并没有统一的规定,大小和宽窄的尺寸相差很大,有很多都是用废料改制成的。其他用于祭祀和会盟仪式的玉器还有璧、璜、环、龙形佩等(图9),制作规整、精致,说明这些玉器并不是制作出来就作“盟书”之用的。因为在春秋战国时期,这些玉器是用作了装饰玉,所以在盟誓时只不过用了现成的璧、璜、环、龙形佩等来充作“盟书”之用。

侯马盟书是春秋晚期晋定公十五年至二十三年间(公元前497-489年)晋国正卿赵鞅与卿大夫之间举行盟誓的约信文书。赵鞅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赵简子,即家喻户晓的寓言故事“东郭先生”中杀死恶狼、解救东郭先生的将军。赵鞅虽是晋国大臣,实际上权利扩张,逐步打击和消灭旧贵族,成为晋国的主宰,为韩、赵、魏三家分晋起了关键作用。赵鞅的墓在山西太原南郊金胜村,为竖穴土坑木椁墓,保存完好。他的身上佩玉达110多件,口含玉玦,胸前有各类玉佩、璧、琮、璜、环(图10)、龙形佩等,脚与手上都有水晶串珠,头两侧有龙形玉饰。赵鞅墓出土的玉器数量多、质量精,其规格显然超出了他的晋国卿大夫的身份,是僭越礼制行为的表现。

山西地区在战国以后出土玉器较少,值得一提的是太原的北齐时期厍狄回洛墓的玉珩,两面以阴线琢出凤鸟纹,线条婉转飘逸(图11),另一件玛瑙印,椭圆形,拓印出的印纹为狮兽形,非常精美(图12)。

(作者为中国收藏家学会学术研究部秘书长)